想象力训练 - 哑声的少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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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46 字 | 小说 | 想象力训练 | 灵感

正文

　　那天他外出取景，在湖边看到了一名少女。

　　一袭黑色长裙，白色长发，没有穿鞋子。双腿蜷曲坐在石头上，眼神空洞地望着湖面。

　　不知为什么，她总给人很冷的感觉。他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，但是仿佛看到了夏天的清泉，圣洁，但是清冽，给人一种孤独而只能远观的感觉。

　　“你好？”

　　少女转过头来，目光空洞地看向他。

　　他这才注意到，她的瞳孔里，有着繁多的白点，不像是眼疾，却显得有些神秘。因为，那些白点在运动。

　　少女张了张嘴，却哑声。

　　他惊奇。她似乎是个哑人。

　　「你在这里干什么？」他用手机打出来。

　　她摊开双手，示意他将手机递过去。

　　「我在看鱼游泳……」

　　他觉得这句话很好笑，但是没说出来。

　　「你一个人吗？家人呢？」

　　「对。我没有家人。」

　　他看到这句话，瞳孔一缩。

　　他似乎有些明白了，她身上的那股氛围从何而来。那像是经历了百折磨难之后，刻意隐藏后的平静。虽然隐藏，但是还是溢出了一种忧郁与哀伤的气场。

　　他霎时有些怜悯，也有些心疼。他这样的烂好人，不可能放着她不管。

　　“咔嚓！”

　　一只鹰发出锐利的声音，从天空呼啸而过。她转头看向那只鹰，就在这时，他按下快门。

　　他将显示屏给她看。她凑过来。

　　那是她转头瞬间发丝如瀑的瞬间。

　　她脸上绽出一个灿烂的笑脸。

　　天渐渐暗了，湖边有些冷，他缩了缩衣服。这一刹那，他忽然想起，正是秋冬交季，面落连绵，身边这个人却只穿着一袭裙子，不由得犹豫了一下。

　　「冷吗？」

　　他给她披上那件卡其色的风衣后，才想起问她。

　　「不冷。」

　　真是奇怪。

　　「你晚上住哪里呢？」

　　「随便住哪里吧……」

　　他有些哭笑不得。

　　「你没有常住的地方吗？」

　　「没有。」

　　他震撼。

　　「那……」

　　他今晚睡了一晚沙发，却暗自庆幸她没有报警，要不摊上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罪名可就麻烦了。

　　他现在随身带一个笔记本，遇到什么就写下来，然后将笔记本竖起来给她看。她也用此回应。于是在旁人看起来很奇怪，他们两人一言不发，手却在飞快地书写，像是在玩什么游戏。

　　「我想回那个湖边了。」在跟他开心地游玩了几天后，一天下午她这样写道。

　　「那是你的家吗？」

　　「差不多吧。」

　　「现在去那，晚上住哪儿啊？」

　　「搭个帐篷吧。」

　　世间似乎安静到只剩下了篝火噼里啪啦的爆裂声。夜幕笼罩着湖面、篝火、两人和浅黄色的帐篷。

　　跃动的火光映衬着她迷人的头发，他看她的侧脸入了迷。

　　忽然，她低头写起来，一笔一画，极为认真。

　　她把笔记本递给他。

　　「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？」

　　「你问。」

　　「我们在一起玩之后，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？」

　　他从笔记本上抬起头，迎面撞上她深邃的眼睛，他看见她瞳仁里，那些白点缓慢地移动。

　　「你是说什么？」

　　「就是……一种奇怪的感觉。我说不出来，也算不出来。」

　　「算？」

　　「嗯，算。」

　　「越来越看不懂了……这种感觉是你对我，还是我对你？」

　　「都有吧……但我不知道它是什么。」

　　他一惊。

　　其实他也说不准他对眼前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感觉。怜悯？爱惜？喜欢？宠溺？祝愿？似乎都有，但是又都不太对。

　　他最后只想到了一个字，能概括以上这种感觉。

　　「大概是爱吧。」

　　「诶……也就是说，你爱我？」

　　「或许吧……//////」他这样写道。

　　这妮子，要不要这么直白？

　　「什么是爱呢？」

　　他再次直视着她的眼睛，寻找这个少女奇怪的地方。他以前就这样认为了，只是现在忽略了。

　　「时间不早了，先睡觉吧，明天再想。」

　　他也需要冷静一下。

　　「你先睡吧，我可能还要一会儿。」

　　他最后看见的，仍然是她跃动着暖色火光的侧脸。她仍然空洞地望着湖面。

　　初见她时，感受到的那股清冷，依然没有消退。

　　第二天，她消失了。

　　帐篷里只留下了一张字条，撕得很规整。

　　「谢谢你教我什么是爱，但我还是不太明白。我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我算不出来的东西。或许我应该更严肃看待你们一点了。」

　　右下角署名，深黑色。怎么擦都擦不掉，不像上面那样的签字笔痕迹。

　　「来自宇宙的意志，灵」

　　南国微雪 Miyuki

　　2023 年 11 月 21 日

封面图

摄影师 | Timur Romanov

图源 | Unsplash